轉貼金門日報2012/4/16副刊文學: 記那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──《憶往情深》系列之六(上) 作者林怡種
不久前,南韓部隊於北緯三十八度線「非軍事區域」內裝置大型喇叭,重新啟動對北韓心戰喊話,觸怒北韓人民軍隊,其參謀總部認為是嚴重的軍事挑釁,立即發表「重大佈告」:宣稱南韓「傀儡軍」在軍事分界線一帶,共設置了十一個心戰用的大喇叭對北韓廣播,違反「六一五兩韓共同聲明」,以及「南、北韓軍事協議」,是一項軍事挑釁行為,形同對北韓正式宣戰,嚴厲警告南韓,北韓已進入全面軍事打擊行動,要將首爾變成一片火海。
敵對的兩軍不是用槍砲、或飛彈相互攻擊,僅僅只用大啦叭心戰喊話,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,真的有那麼嚴重嗎?
看到這樣的一則新聞,眼前仿佛一把時光利劍晴空擘下,頓然經過一條時光隧道,我又回到四十年前的童年歲月……。
金門島位於閩南沿海九龍江口外,島形仿若一個啞鈴,隔著一衣帶水的金廈灣,緊緊依偎著大陸故國河山。其東北角有四個濱海的村落,由北而南依序是青嶼、官澳、西園和洋山。其中,官澳村郊最北端突出的馬山,與大嶝三島之一的角嶼,距離僅有二千一百公尺,退潮時更僅有一千八百多公尺,是金門本島最靠近大陸的地方。
而我,就出生在洋山村,那是一個百餘戶人家的古樸農村,幾百年來,居民以耕地種蕃薯和下海插石養蚵維生,而我們家門口面對著海,每天推開柴扉所面對的,就是故國河山的大嶝島──所謂的「匪區」、或「鐵幕」。
其實,大嶝、小嶝和角嶼等三個島嶼,原歸屬於金門縣管轄,雖只一水之隔、近在咫尺,白天站在岸邊隔海相望,用肉眼即能眺望彼岸人影舉手投足;晚上,夜深人靜時刻,兩島的雞鳴狗叫聲,彼此皆能清楚聽聞。而且,自古以來,居民語言、風俗習慣相同,婚嫁十分普遍,往來關係十分密切,形成共同生活圈。
在官澳海堤.可以清楚看見大陸沿岸的大小嶝角嶼島等等地方..現在海沙船更是駛的更近.也不見海巡取締..
當然,金門與角嶼兩島近在咫尺,類似的情況發生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,都不足以大驚小怪,但是,自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「古寧頭大戰」之後,「國、共」兩軍,就隔著金門與角嶼兩島之間二千一百公尺的海峽重兵對峙,彼此海岸佈滿鐵絲網和地雷,不再相互往來,雙方「槍口對槍口、砲口對砲口」,動不動砲彈就一群群呼嘯而來、也一群群呼嘯而去,時時硝煙四起、烽火漫天,金廈海域成了「美、蘇」武器試驗與競賽的殺戮戰場,無數的生靈在硝煙中淪為冤魂,無數的財產在烽火中化作灰燼。
古往今來,兩軍交戰,為求勝利,手段往往無所不用其極,所謂「兵不厭詐」,歷史上使用奇兵、奇計制勝的例子屢見不鮮。諸如:距今兩千多年前的楚漢相爭,劉邦和項羽為了謀取天下,兩軍對陣苦戰四年分不出勝負,雙方以鴻溝為界訂下互不侵犯盟約。
但是,劉邦率先爽約,趁項羽撤兵之際背後追擊,將楚軍兵馬困在垓下,並派人夜裡在軍營四周大唱楚國歌曲,兵疲馬憊的楚軍於睡夢中,聽到四面八方傳來家鄉歌聲,無不勾起思鄉情緒,無心戀戰紛紛丟盔棄甲潛逃,項羽眼見軍心渙散、四面受敵,自覺大勢已去,無顏見家鄉父老,便在烏江河畔自刎而死。
話說民國三十八年四月,「國、共」南京談判破裂,共軍大舉強渡長江,一路南下勢如破竹,短短半年之間,輕鬆「解放」一千餘萬平方公里的大陸河山,卻在金門「古寧頭」吃了敗仗。而且,面對只有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彈丸小島,連續用兵多年仍遲遲無法「解放」。
且說剛撤退到金門的國軍部隊,十餘萬官兵枕戈待旦,隨時準備「反攻大陸」,並沒有長期紮營的意思,普遍暫借村落的宗祠、或民房棲風避雨,為激勵士氣、雪恥復國,他們用油漆書寫,或用水泥在牆壁彫塑「反攻大陸、收復失土」、「反共抗俄、殺朱拔毛」、「消滅萬惡共匪、拯救大陸同胞」等等反共精神標語。
此外,官兵早晨起床或晚間就寢前點名,都要高唱:
反攻,反攻,反攻大陸去!
反攻,反攻,反攻大陸去!
大陸是我們的國土,
大陸是我們的疆域;
我們的國土,
我們的疆域,
不能讓俄共長期佔據,
不能讓倭寇侵略欺侮,
我們要反攻回去,
我們要反攻回去,
反攻回去,反攻回去,
把大陸收復,
把大陸收復!
據說,許多官兵難以壓抑思鄉情緒,常常有人大聲的唱、賣力的唱,聲嘶力竭的唱,唱到淚流滿面!因為,他們的家在海的那一邊,那兒有魂牽夢縈的爺娘、那兒有茂密的森林,那兒有無邊的草原,春天播種豆麥的種子,秋天收割等待著新年…,他們想家,他們渴望趕快回家!
《孫子兵法》有云:「攻城為下,攻心為上」。歷史上,諸葛亮南征,採納馬謖「攻心為上,攻城為下;心戰為上,兵戰為下」策略,七擒南蠻首領孟獲成為美談。據說,共軍暗忖戍守金門的「國民黨」部隊,絕大多數是從大陸撤退時沿路所抓的「壯丁」,他們離開家鄉已超過四個寒暑,親人音訊全無,思親情緒必定十分濃郁。
尤其,把部隊帶到台灣的「國民黨」三軍統帥蔣介石,曾揚言「一年準備,兩年反攻,三年掃蕩,五年成功」,可是,官兵一年盼過一年,卻遲遲等不到「反攻大陸」的號角響起,也等不到回家的那一天到來。
浦邊洋山海邊.退潮時大陸更是近在咫尺..
因此,共軍企圖展開「心戰」攻勢,想利用金門位於廈門灣外,三面被大陸包圍的地理優勢,自民國四十二年三月五日起,在距金門最近的角嶼,架設「中國人民解放軍福建前線廣播站」,使用九個二百五十瓦功率的擴音喇叭,向金門軍民展開心戰廣播,希望「東施效顰」當年劉邦的伎倆,營造「四面楚歌」的功效,瓦解國軍官兵士氣!
由於共軍在角嶼架設的「廣播站」,音效籠罩整個金門島東北角,而且,廣播內容包括向國軍官兵喊話,搧動起義回歸祖國大陸,除了給予金錢獎勵,並提出「五條保證」寬大政策──保證生命安全、保證不打不罵、願意回家者發給路費、立功者授給獎金、願工作者安排就業。
其次,是對國軍眷屬展開親情呼喚,以及播放大陸各省民謠歌曲。更重要的是,藉以宣揚「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」與「共產黨」的建設成果,諸如南京長江大橋和鷹廈鐵路通車,發現大慶油田等等,均屬於攻心為上的「心戰」喊話。特別是秋、冬吹東北季風,共軍播音站的音波隨風南下,金門整個東半島幾乎籠在喊話範圍之內,對國軍官兵來說,確實是產生重大傷害和危機。
當然,國軍部隊也沒有蒙著頭挨打的道理,立即採取反制措施,同樣在馬山架設一座四十八個喇叭的「播音牆」,大約半年之後,「金門馬山播音站」正式開播,向閩南沿海共軍官兵及大陸同胞進行心戰喊話,宣揚復興基地台灣在「三民主義」自由、民主光輝普照下,民生樂利的繁榮景象,帶給四萬萬同胞光明的希望,以鼓舞反毛反共、擴大敵前抗暴活動,並號召共軍官兵棄暗投明起義來歸,進行對敵心理作戰,冀望瓦解敵人士氣,達到「不戰而屈人之兵」之功效。
隨後,國軍又在金門西北角的古寧頭、小金門的湖井頭和大膽島等四處設「喊話站」,對抗共軍在廈門的香山、石胃頭以及白石炮臺的喊話播音。於是,兩岸「心戰喊話」在金廈海域空中交會,一邊高喊「解放台灣」,一邊誓言要「反攻大陸」,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式開打。
前面說過,我出生在金門島的東北角的洋山村,那是一個面對著大嶝島的村落,站在岸邊舉目西望,大嶝島上屋宇房舍,依稀可見。雖然,距小嶝的角嶼約有五、六千公尺之遠,但就東北季風吹向而言,角嶼正是金門島的上風處,形成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,所以,角嶼「人民解放軍福建前線廣播站」對金門的喊話,不分白天或晚上、無論在室內或室外,句句聽得非常清楚,不想聽也得聽,除非是耳朵塞棉花;特別是夜深人靜,更是句句穿進耳膜,噪音吵得令人徹夜無眠。
其實,共軍在角嶼所設的「喊話站」,比我早兩年誕生;換句話說,從呱呱墜地起,住在閩南式的磚瓦房子裡,沒有玻璃門窗阻絕,嬰兒期即天天承受噪音的侵害。民國五十年,進入「金沙中心小學」就讀,老師在講堂上課,窗外卻傳來大陸喊話站嗡嗡的聲音,非常吵雜,逼得老師要提高嗓門,才能讓後排的學生聽到;升上金沙國中,校園地勢較高,共軍角嶼喊話站的叫囂聲更響亮,嚴重影響學生聽課,不在話下。
民國五十五年前後,大陸正如火如荼掀起「文化大革命」,共軍喊話站是全天候播音,每個節目開播之前,必先呼喚:「蔣軍官兵弟兄們!金門同胞們!」然後,分別由男、女播音員,以國語和閩南語交替喊話,主要的內容離不開「農業學大寨」、「工業學大慶」,工、農、兵、群眾在「毛澤東思想」領導下,「艱苦奮鬥,自力更生」,生產創造了許多奇蹟,歌頌「毛澤東」和「中國共產黨」,而且,每一次在男、女播音喊話之後,會播放高吭的「大海航行靠舵手」或「東方紅」、或「義勇軍進行曲」等激昂的進行曲,一遍又一遍反覆重播,不想聽也得聽,那是一種高分貝的噪音,對聽眾是一種凌遲和傷害。
現在已是觀光景點的北山喇叭掩體..
當然,大陸對金門之播音,偶而會播放台灣民謠,最常播的是「農村曲」,歌詞為:
透早著出門 天色漸漸光
受苦無人問 行到田中央
行到田中央 為著顧三頓
顧三頓 不驚田水冷霜霜
炎天赤日頭 悽慘日中逗
有時踏水車 有時著搔草
希望好日後 每日巡田頭
巡田頭 不驚嘴乾汗那流
日頭那落山 工作才有散
有時歸身汗 忍著寒甲熱
希望好年冬 稻仔快快大
快快大 阮的生活著快活
雖然,那是一首日據時代,描述台灣人民生活艱辛的心聲歌曲,卻被共軍藉以嘲諷台灣同胞吃不飽、穿不暖,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,難怪歌曲播放完,必定補上響亮的口號:「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份,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!」
所謂「好話三遍,連狗也嫌!」共軍對金門的喊話,內容是千篇一律的歌頌與政治叫囂,而且,每天不停的反覆重播,不想聽也得聽,真是活受罪!何況,共軍的喊話,極盡醜化台灣在「美國帝國主義」及「蔣幫」統治下,政治黑暗腐敗,貪官污吏橫行,人民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,分化、挑撥官兵情感,容易引發情緒不滿,尤其是士兵夜間獨自站衛哨,思想易受污染,遇部隊有不當管教,家庭或女朋友變心等感情因素糾葛,就易引發暴力犯上事件。因此,面對角嶼的廣播,國軍加強宣導官兵「不要聽、不要信、不要傳」。
事實上,大陸經常對金門島發射砲彈,雖然,「砲彈不長眼睛」,不幸被炸到,將身首異處,血肉模糊,但是,砲聲聽久了,一般人都能輕易判別落點之遠近,衡量該不該躲防空洞?有沒有生命安全?何況,還有「單打雙不打」,一年之中,還有一半的時間免於砲彈威脅,可是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沒有日夜之分,完全籠罩對岸廣播噪音之中,讓人油生「砲彈易躲,播音難防」之嘆!
由於對岸隔海傳來的「喊話」,音貝非常大,夜深人靜的時刻,句句穿透耳膜,很多人要耳朵塞棉花才能入眠,不僅部隊非常困擾,連尋常百姓也受不了。長期暴露在高音貝噪音之中,易罹患聽覺障礙,和引發情緒暴躁或心血管疾病。曾經,有一位中年村民,夜間被吵得睡不著,大聲嚷著:「汝爸泅水來去將喇叭弄破」。
不巧,被鄰人聽到了,因為,為了阻絕共軍進犯與「水匪」摸上岸,或防止國軍官兵叛逃,金門島上海邊遍布鐵絲網,和地雷,同時,嚴禁軍民私自藏有籃球、腳踏車胎等助浮物,發現有人下海泅水,岸上衛哨兵可直接開槍「格殺勿論」,所以,唯恐他真的下海游泳釀禍,因而向戰鬥村警員告密,結果,中年男子被治安單位抓去深入調查,所幸,最後證實只是一時氣話,才放他回家。
根據傳聞,當初共軍在角嶼島上架設的喊話喇叭,功率較小,卻被駐守青嶼的「成功隊」兩棲蛙兵摸
登陸破壞,共軍一氣之下,重新建造一個更大的喇叭,號稱是「世界最大廣播喇叭」,特別在四週還架設高壓電網,重新開播之後,國軍「成功隊」再次摸黑上岸,不幸有人觸網犧牲性命,為國捐軀!
共軍角嶼播音站重新開播之後,全年無休,日夜不停高音貝向金門島廣播,音效涵蓋金門東半島大半村落,而且,大陸「文革」運動也結束了,不再是歌頌「毛澤東思想」,內容大幅調整,常常找一些國民黨政軍高層的家屬,或叛逃的國軍官兵來前向袍澤喊話。
印象最深刻的是:民國五十八年五月,空軍官校上尉飛行教官黃天明與學生朱京蓉,駕教練機在廣州迫降向共軍投誠。無獨有偶,同年的八月,戍守金門的陸軍九十二師二七五團二營四連中尉排長周振德,從大金門西園五龍山下海泅水叛逃到大陸,受到共軍熱烈歡迎,被當作宣傳題材,特別是從金門叛逃的周振德,向舊屬官兵喊話的錄音,一再的反覆重播,對軍心士氣打繫最大。
一般而言,金門島上發生官兵失蹤,必定立即全島實施「雷霆演習」,無分軍民,全體總動員展開地毯式搜尋。當然,「周振德叛逃事件」亦不例外,金東守備區部隊連夜移防南雄,讓官兵駐進太武山坑道裡,就聽不到共軍的喊話廣播,以穩定軍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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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反常的是,曾就讀台大農學院的林正義,大一上「成功嶺」參加寒訓,向長官報告願「投筆從戎」進入「陸軍官校」就讀,以第二名成績畢業,又考取國防公費碩士斑,畢業後因與長官同名,而自行改名為「林正誼」,獲派赴金門擔任馬山連連長,負責接待高級長官和外賓參觀,馬山連號稱「天下第一線連」,能奉派擔任該連連長,前途無限光明,卻於民國六十八年五月十五日晚間帶著連旗和作戰計劃泅水渡海,游過二千三百公尺的對岸的角嶼島,向共軍投誠。
當天晚上,馬山連的官兵找不到連長,經通報金防部,緊急動員官兵展開水陸地毯式搜索,隔天全島大規模「雷霆演習」,十萬軍民總動員,當時,我們身為「自衛隊員」,亦曾手臂上綁著「識別」的白布條,手持木棍參與搜尋,翻遍每寸土與水塘,並密切傾聽對岸的廣播。
只可惜,搜遍全島毫無所獲,也聽不到共軍任何有關林正誼叛逃的心戰廣播,由於一直未尋得他的屍體,研判可能是叛逃失敗溺水葬身魚腹。所以,國防部以「失蹤死亡」列案,並發給家屬四十六萬元的撫恤金。(後來,證實林正誼泅水叛逃到大陸後,改名為「林毅夫」,並到美國留學,成為農經專家,民國九十八年膺任世銀副主席。)
因為,馬山是金門距離大陸最近的地方,戒備非常森嚴,一般人不能任意進入,設有高倍望遠鏡的觀測台,專供高級長官與貴賓眺望故國河山。
雖然,我們家住在馬山附近,卻無法進去一窺究竟,直到民國六十五年進入「正氣中華報」服務,有一次,國防部掌管新聞的長官蒞社視導,奉命陪同參訪防區軍經建設,有幸首次能進入馬山陣地,走過長長的隧道,抵達觀測站瞭望台,透過高倍望遠鏡眺望故國河山。
更可喜的是,陪同國防高官視導,亦隨同進入「馬山播音站」,現場聆聽播音員親切地向「共軍官兵及大陸同胞」呼喚,以及播放鄧麗君的「月亮代表我的心」、「甜蜜蜜」等歌曲。因為,喇叭是向著大陸喊話,所以,在金門島上聽不到播音的內容。據說,金門各喊話站對大陸的廣播,其中以鄧麗君的歌曲最受共軍官兵喜愛,許多人偷偷地聽,因而流傳著「白天聽老鄧,晚上聽小鄧」,大家心照不宣。
共軍對金門的廣播確實令人討厭,大家都很不願意聽,唯一的例外是,宣佈對金門停止砲擊的廣播,諸如: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六時三十分,共軍廈門、大嶝、小嶝、深江、蓮河、圍頭之火砲突然向金門島群瘋狂濫炸,揭開「八二三砲戰」。隧後金門守軍展開還擊,雙方激戰四十四天,金門島群落彈四十七萬九千五百餘發砲彈,共軍眼看以重砲摧毀及長期海空封鎖,企圖逼使國軍放棄金門的陰謀無法得逞,於十月六日透過角嶼喊話站叫囂「停火一週」後,繼而又廣播「停火兩週」,後來,再提出所謂的「單打雙不打」。
往後的二十年間,每逢農曆春節、中秋節或五一國際勞動節,共軍通常會透過角嶼喊話站,宣佈暫時停止對金門群島砲擊:「國民黨軍官兵們!金門同胞們!為了讓你們和祖國同胞一樣,歡度春節(或秋節、五一國際勞動節),中國人民解放軍決定,從×月×日零時開始,停止炮擊,以示關懷。」同樣是由一男、一女,以國語和閩南語唱雙簧,一遍又一遍反覆重播,算是播放「佳音」,較受金門軍民喜歡。
所謂的「單打雙不打」,就是「單日炮擊、雙日停火」,然因天候因素影響,形成「雙日一定不打,單日不一定打」,但日曆上的單、雙日,其分界點在午夜凌晨時分,也就是每個黑夜,都有「單日」,只是前半夜與後半夜之別,所以,生活在金門島上的居民天天籠罩在遭受砲擊的恐懼之中。類似的恐懼,一直延續到民國六十八年元旦,「中」美正式建交,角嶼喊話站播出「告台灣同胞書」,宣布即日起停止對大金門、小金門、大膽、二膽等島嶼炮擊,漸漸結束軍事對峙的局面,開啟交流的新頁!
民國六十八年元旦之後,金廈海域的砲聲漸漸遠颺,兩岸有形的戰爭慢慢歇止,同時,角嶼喊話站對金門的廣播,言詞轉為較和善,並於民國七十四年起停播,金門島上的居民,才脫離長達三十二年的噪音侵害,夜間終於能睡個好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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